美国第一夫人：是主妇还是决策者

希拉里·克林顿走了，白宫迎来了它新的女主人劳拉·布什。舆论所争论的不再是希拉里超乎寻常的政治热情，而是继任者劳拉将如何扮演自己的角色。她会继承希拉里开创的新的第一夫人形象吗？还是将回归传统的定位？第一夫人的角色问题永远是美国公众关注的焦点。

人们之所以对第一夫人的角色争论不休原因在于其模糊的政治定位。用历史学家吉尔·特洛伊的话说，第一夫人是一个“宪法外的职位”。第一夫人不是由全国选民选举产生，而是由总统一个人“选”出，是婚姻铺就了她们通往白宫的道路。因而第一夫人并不具有合法的政治地位。但作为总统最亲密的伙伴，第一夫人不可避免地会染指政治，甚至在某些时候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人们普遍相信，“对丈夫来说，妻子永远是最佳的顾问。”而作为女人，第一夫人又常常能够起到男人所起不到的作用，就连坚决主张将妇女从政治领域驱逐出去的托马斯·杰斐逊也不得不承认，在社交领域，妇女的出现会使场面变得温和文雅得多。

于是，现实中矛盾的现象层出不穷。第一夫人从不领取政府的薪水，却不时地为总统决策出谋划策。她有自己的预算、办公室和工作人员，但宪法从未对她的职责有过明确的规定。正是这种介于官方和半官方的角色定位模糊了第一夫人的形象，同时又在政治上给了她很大的回旋余地。于是，每位总统夫人都按照自己的设想来塑造第一夫人的形象，争论也随之而起。

美国的建国者们出于对君主专制的厌恶曾极力限制第一夫人的活动，在他们看来，第一夫人在正式场合露面或主持社交活动总让人不禁想起以往宫廷生活中的风流韵事和种种腐浊场面。杰斐逊总统是这种观点的大力倡导者，他在任时只批准了两次在总统府邸举行的年度招待会。除此以外，政界要人的妻子只能在非政治性的小型聚会中以恭顺的伴侣的角色在他家里露面，且绝对不能谈论政治。

杰斐逊的后继者打破了他禁止第一夫人涉足政治的法则。多利·麦迪逊——历史学家认为最成功的第一夫人，将白宫装饰一新，为了辅助丈夫的工作定期邀约政界人物参加她主持的招待会，她的光彩曾令别国的外交官妻子黯然失色。但妇女在社会中处于从属地位的传统观念仍使人们包括第一夫人自己将第一夫人定位在主妇的角色上。克劳迪娅·约翰逊堪称传统第一夫人的典范，她曾对白宫的工作人员说：“记住这一点，我的丈夫是第一位的，孩子其次，而我将对余下的一切感到满意。”

于是传统上的第一夫人常常是这样一些女性，她们待人随和、气质高雅、拥有出色的社交能力，总是在必要的场合坚定地与丈夫站在一起，从不就政治问题发表自己的观点。从政治角度来看，与其说她们是第一夫人，不如说她们是总统最得力的“啦啦队长”。

观察家发现，20世纪以来，第一夫人在政治领域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她们或在幕后影响总统决策，或直接走上政治前台施展抱负。伊迪斯·威尔逊在丈夫瘫痪期间挡驾所有的探视者，充当起总统与政府的中间人，甚至做了许多本属于总统的工作。埃利诺·罗斯福以第一夫人的身份发表直率的政治演讲，召开记者招待会，参加早期的民权运动，在报纸上开辟专栏……首次将第一夫人的政治活动公开化。1992年，希拉里在为克林顿助选时直接向选民表示：“如果你们选举比尔，那么你们还将得到我。”批评家就此认为，主妇型的第一夫人已经过时，“今天，妇女们已在家庭和工作领域取得了极大的平等，难道还要让第一夫人继续作为白宫的装饰品吗？”

但公众对第一夫人公开参与政治的做法并不满意。《总统夫人》的作者小保罗·F·鲍勒谈到：“美国人不希望看到第一夫人参与决策”，“没有人选举第一夫人，因而夫妻共同主政的做法被看作是对民意的背叛”。1993年克林顿当选总统不久，即宣布由他的妻子希拉里来主持医疗改革。同年，美国内科医生协会对第一夫人提出诉讼，宣称对希拉里的任命打破了博比·肯尼迪原则——总统的直系亲属不能在联邦政府中担任职务。然而，法院在调查时发现，总统与第一夫人之间的职责关系非常复杂，而第一夫人的官方政治角色与她的非官方礼仪角色之间也没有明确的界限。因而，美国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拒绝接受医师们的诉讼。这个裁决实际上使第一夫人的政治作用和职责得到了法律的承认。